在航机杂志和候机厅广告箱里，“华与华”华杉与华楠两兄弟双手抱胸、梗着脖子的形象十分醒目，他们念着“超级符号就是超级创意”“不投标，不比稿”的咒语，频繁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近期，罗永浩与西贝老板贾国龙因预制菜和菜品价格争吵，西贝的“幕后军师”华杉为贾国龙打气，使得更多人知道了“华与华”。网友们发挥创意，“A与A”组合梗流行起来，还有人建议成立“罗与罗与罗”新媒体公司，这一系列事件让“华与华”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和讨论。

“华与华”：品牌营销界的独特存在

2022年，华杉和华楠兄弟创办了华与华。如今，华与华仿佛成了品牌营销界的“预制菜”工厂，像丰田一样批量生产标准化的营销提案；而华楠的“读客文化”，则是“超级符号”理论的“实践基地”和“畅销书工业化生产工厂”。

华与华有一套独特的方法论，即“所有事都是一件事”，设计原则是“大、亮、多”，“营销三件套”为一个 大 logo、一句广告语、一首广告歌。像蜜雪冰城的“雪王”形象搭配简单重复的广告歌，让上海文青听到“蜜雪冰城”就想“开除沪籍”；还有“I♥莜”“拍照大声喊田七”“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厨邦酱油美味鲜，晒足180天”等广告，都十分魔性、简单好记，深入人心。网友调侃华与华一个格子布卖了三家，红白格子给西贝、绿白格子给厨邦、蓝白格子给江小白，黑白格子留给读客自己。

华与华有着独特的商业模式，规则由自己定，客户得听。想见华杉，门槛价是每年600万元起，先签约付款。“不投标，不比稿”如同姜太公钓鱼，是和目标客户的双向奔赴。2013年，贾国龙在飞机上看到广告，被华杉的自信和倨傲吸引，华杉虽自称不是定位理论信徒，但被贾国龙的逻辑打动，最终达成合作。华杉还卖课并与学校合作营销课程，强调华与华不主动招揽客户，拒绝比稿，只等客户上门。

华与华内部运作如同精密工厂，拒绝头脑风暴，推行“创意流水线”模式，员工如同蓝领。他们引入“丰田生产方式”，用制造业管理方法管控创意生产，办公室有“生产管理看板”，员工要记录工作进度并复盘改进。华杉甚至直播亲自扫厕所，将扫厕所也标准化。他还认为审美要为效率让路，嗤之以鼻于奔驰logo线条细，觉得人们认为它美只是因为它是成功产品。网友调侃华与华的设计让眼睛不适但大脑忘不掉，这或许揭示了华与华模式大行其道的悖论与真相。

中国营销史上的“洗脑大师”们

华与华不是第一个掌握“流量密码”的人，中国营销史上早有不少“洗脑大师”。脑白金的“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虽被评为“十差广告”之首，却拉动了销量；恒源祥的“羊羊羊”及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的“十二生肖版”广告，被观众投诉“听到想砸电视”，但品牌知晓度飙升；BOSS直聘2018年世界杯期间的密集轰炸式广告，虽被批“聒噪”，但App下载量飙升；铂爵旅拍在电梯间的“听觉轰炸”，被网友戏称“精神污染”；椰树椰汁数十年如一日的Word艺术字包装和“从小喝到大”的双关广告语，虽多次因“低俗”被批评罚款，但坚持独特风格，还有消费者认可其味道；百岁山的“水中贵族”广告，多数观众看不懂，却营造出贵族格调；叶茂中策划了“地球人都知道”“妇炎洁，洗洗更健康”等洗脑广告，提出“三流营销发现冲突，二流营销解决冲突，一流营销制造冲突”的理论。

这些“土嗨风”广告背后是一套富有中国特色的营销哲学：“重复就是力量，简单就是王道，流量不分美丑”。在注意力稀缺的时代，最先被记住的就是赢家，不管以何种方式被记住。

被群嘲背后：大众心理与时代因素

那些幕后推手自带神秘感“大师buff”，“老登企业家”们痴迷营销“大师”，背后有着多方面的心理和时代因素。从心理学角度看，对权威的迷信源于人类对不确定性的恐惧与认知闭合需求，在快速变化、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中，人们希望有“大师”提供“万能钥匙”；从众效应与社会认同让人们认为多数人或成功人士选择的就好，减少决策压力；光环效应与归因谬误使人们将一个人在某个领域的成功泛化到其他领域，且容易将事物成功简单归因于单一因素；捷径思维与省力原则让人类大脑爱走捷径，“超级符号”提供了看似一用就灵的“万能钥匙”。

现代性焦虑是更深层的原因，一些“老登”企业家在面对全新商业环境时，过去经验不再适用，新知识跟不上，便转向寻求“大师”点拨，将其作为转型期的精神权威。同时，社交媒体时代批判性思维稀缺，人们亟须补足独立思考、质疑和证伪的能力，否则就容易陷入盲目追捧“大师”和“土嗨风”营销的陷阱，正如网友吐槽“今天不是营销大师太多了，而是傻子不够用了”。

被群嘲的“华与华”其实并不冤，其独特的营销模式和商业模式在市场上引起了诸多争议，而大众对“华与华”以及类似营销现象的反应，也反映出了背后复杂的心理和时代因素。